2017年8月26日 星期六

睡覺,作為醒覺的練習工具

睡覺,作為醒覺的練習工具

作者:集體的失憶(楊定一)
睡覺也自然成為我們最好的道場,讓我們透過每一天睡眠的習慣,作為練習。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透過睡眠,體會到前面所談的螺旋場,甚至是找到「我」的來源。
我們剛醒過來,還沒有睜眼之前,那一個剎那,可以輕輕鬆鬆體會——自己是醒的,好像知道,又不知道。雖然知道自己是醒著,卻還沒有一個世界好談的。沒有身體的感受,沒有念頭,我們自然停留在一個寧靜的空檔,那時候,沒有念頭,不用說會有煩惱,最多是發現放鬆、歡喜、舒暢。
這時候,就知道有身體,有一個「我」的觀念浮出來。
接下來,輕輕鬆鬆像捉迷藏一樣,看可不可以立即抓到「我」的起伏。可不可以在這個交會點,也就是睡-醒之間的起步,關注「我」的起伏。
只要關注到,自然發現「我」起不來。本來這種輕鬆的覺知,最多只是一個剎那的瞬間。透過這個輕鬆的觀察,它突然也就自然延長了,從一個瞬間,延續到下一個瞬間。透過練習,它還可以連貫更多瞬間,突然讓我們可以體會到永恆的瞬間,永恆的現在。
唯一可以描述這種境界的是——歡喜,或放鬆。
歡喜、放鬆愈大,也代表我們可以守住「我」的根源,讓它停留在心中。這種體會,本身就是醒覺的領悟,最多也只是這樣子,倒不是帶來一個具體的知道。沒有境界、沒有世界、沒有任何「我」的體驗好談。
任何體驗,只要可以用「我」或任何語言表達,已經落入頭腦的範圍,我們又被二元對立帶走了。
這種領悟,就是我多次提到的—最純粹的覺知。也因為這樣,我才會說,一個人清醒地睡著,清醒地在沒有夢的深睡中,其實比較接近醒覺帶來的狀態。
因為那時候我們最多只是一個純粹的覺知,就像銀幕的比喻—前面來去的電影(念頭、幻想)我都知道,而我站在銀幕看電影播放的一切。電影,也就是人生,已經和真正的我不相關。
通常一個人會發現,睡覺時反而更容易注意到這個現象。一醒來,不注意,一兩個念頭又把我們帶走。我們又落回人間,進入時-空,完成業力。

同樣地,睡前也可以做這種練習。睡前這個時間點特別重要,入睡前,最後的念頭其實可以決定睡眠的品質和睡眠中的意識狀態。
一樣地,只是守住的順序,和醒來時剛好相反。我們輕輕鬆鬆注意任何念頭的來去,來了,去了,都不去管它,知道它都不是真實,都沒有什麼代表性,而會發現念頭自然消失。
念頭偶爾還會起伏,這時候就用參的方法,輕鬆問—對誰有這個念頭?答案當然是—我。
那麼,我又是誰?
熟悉了,連問題都不需要問。最多是做個見證,觀察念頭,就可以看著這念頭落回到心。
落回到心,我們也和前頭提到的早上剛醒時一樣,把注意力輕輕放到心和腦的交會。只要念頭再起伏,我們就再重複這個遊戲。
會用遊戲或捉迷藏來表達這種練習,是因為本來就不需要那麼認真。
這種練習,無論醒來或睡前,本身是在用腦來消失腦,用一個虛構的真實來消失另一個虛構的真實。
其實這一切都不存在,都還是腦的產物。古人會用官兵捉賊來比喻,把「參」當作警察抓小偷。這其實是正確的。只是我擔心這個比喻比較嚴肅,可能讓人無形中又把它當一回事,造出一個新的境來,才用新的比喻。
所以我過去才會提 “the least of all things"的觀念。也就是小到不能再小、簡單到不能再簡單、最根本的狀態,也就是「參」的終點。
最多,我們只要提醒自己—任何頭腦的境界都不是。也只好放過一切。讓它們來,讓它們走。跟真實的自己不相關。
這樣,意識自然會達到一個「止」,自然不費力地落到最輕鬆、最小、小到不可思議的小,到沒有、不存在的點。接下來,知道和不知道已經分不清楚。
連這一點,都可以放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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